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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十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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設計比賽將在十一月底出最終結果,為了避嫌,阮西子最近和嚴君澤幾乎毫無交集,而作為總裁的陳倦,阮西子本來就不怎麽夠得著,所以不需要費什麽力就能完美避開。

雖然這樣很清靜,可除了清靜之外,還有點煩躁和焦慮。

煩躁是因為日子過得規律而寂寞,至於焦慮麽,是對日漸接近的月底的絲絲畏懼。

一開始,她對自己的作品的確很有信心,可時間越久越覺得,也許她的作品並不主流,參加比賽的作品通常都有著繁覆的技巧和工藝,每一張設計圖單獨拿出來都精致華麗,她那棵小樹是不是有點太……太簡單了?

在籌備設計稿期間,她因為那些流言蜚語險些喪失參賽資格,更是被池蘇念一口判了死刑,連嚴君澤當時都以為她會被除名,她也滿心以為自己沒有參賽指望了,壓根就沒再考慮作品問題,更沒心思也沒必要去揣測十個首席評委的喜好,她是在截稿最後一天被原小舟催稿子的時候才得知自己沒被除名的,在那時要把事情做到萬無一失已經來不及了。

如今算算,她真不該被池蘇念一打擊便毫無準備,哪怕知道也許沒參賽資格了,哪怕連嚴君澤也以為她沒了爭取的機會,也該有兩手準備的。

盯著電腦上設計大賽以往的獲獎作品,阮西子越來越覺得她的“生命樹”會拿第一的可能性極低,這是她最靠近夢想的一次啊,是她翻身的最好機會,如今算來,對面坐著的池蘇念才是最有機會拿到第一名的。

翻看著池蘇念以往的設計,她的設計理念簡直就是為ACME而生的,高超的工藝、完美的切割,以及五彩斑斕的顏色,璀璨又奪目,讓人看到她的作品之後,其他的一切都黯然失色。

這不正和ACME在珠寶行業裏的地位一樣麽。

有了它的存在,其他的品牌都好像塵埃一樣,卑微極了。

阮西子按了按額角,忐忑中帶著濃濃的失落。

正煩惱的時候,電話響了起來,看看來電號碼有些陌生,她疑惑地接起來,對面是個男人的聲音。

“您好,請問是阮小姐嗎?”

阮西子說:“是我,請問你是誰?”

電話那頭的男人低聲道:“時間過去太久了,也許您不記得我了,我是馬傑,那天……我們見過面,簡單吃過一頓飯。”

馬傑。

阮西子努力回憶了一下才想起來,她楞了一會才說:“你打電話找我有事嗎?”

時隔這麽久,他們上次的事一直都沒什麽後續,她理所當然地對方已經明白他的意思了,沒想到在冬天來臨的時候,他又打來了電話。

馬傑輕聲道:“阮小姐,我想了很久,還是不想就這麽放棄您,之前那位陳先生說過不介意您私下和別的男人交往……”

阮西子沈吟片刻道:“所以呢?”

馬傑吸了口氣說:“我不知道阮小姐現在怎麽想,我對您的印象還是非常好的,如果可以,我希望我們可以再接觸一下。”

這就是想和她發展一下的意思了,哪怕她可能還要和別人結一次婚。

“我……”阮西子開口想要拒絕,馬傑直接打斷她說,“那個,我就在你們公司樓下,今天我不上班,如果可以的話,晚上我希望可以跟阮小姐吃一頓飯,我們見面詳細聊一聊。”

這樣也好。

電話裏說事情總歸不太容易說清楚,還是見面解決吧。

“好,我這就下去,麻煩稍等。”

馬傑應了是,隨後掛斷電話,池蘇念正在收拾東西離開,淡淡地瞥了她一眼道:“呦,阮設計師這是又有約了?您最近可真是繁忙啊,是在急著找新東家嗎?真是明智的選擇。”

池蘇念話裏有話,相較於她,池蘇念很自信自己可以拿到第一名,因為上一屆便是她拔得頭籌,就像她之前所想,池蘇念對ACME太了解了,對十位首席評委的審美也很了解,比她有優勢得多,再看她那棵簡單的“生命樹”,她自己都沒信心了,何嘗是別人。

副總監的位置,已經離她越來越遠,這其中當然也有池蘇念耍詐讓她沒時間完善作品的原因,但現在說那些都沒用了,當她的死對頭池蘇念再次出任副總監的時候,離她被擠兌離開的死期也就不遠了。池蘇念現在說她急著找新東家是明智的選擇,也無可厚非。

阮西子這個人有個毛病,自己覺得不如人家的時候就會有點自卑和懦弱,池蘇念這樣挑釁,要按照往常她肯定反駁回去,可惜她現在自己都覺得自己沒什麽指望了,又怎麽理直氣壯地反駁她?

趕緊收拾東西離開,阮西子走得那麽快,好像在逃跑一樣,池蘇念瞧著,得意地挑起了眉。

“跟我鬥,你還得再在ACME幹上個五年才能考慮。”

她現在的人脈和能力根本不是她的對手,她不用因為故意透露她的緋聞給評委會主席而感到慚愧,也無需不自信。

輕哼一聲,池蘇念也拿了東西準備離開,路過茶水間的時候,她聽到有加班的人在竊竊私語。

“餵,你們聽說了嗎,好像跟嚴總監有茍且的不是阮西子,而是池蘇念啊。”

“什麽?池副總監?”

“她早就不是副總監了,幹嗎還那麽稱呼她。”

“這不是一時之間改不過來嘛,而且這次比賽雖然有阮西子這麽一個關系戶在,池副總監的機會還是很大的,總得謹慎點,免得之後吃虧啊。”

先開口的那人冷哼一聲道:“我看阮西子根本比不了池蘇念,起碼她和陳總還有嚴總監那些事都只是傳聞,池蘇念那可是事實啊。”

“事實?到底是怎麽回事?”這是原小舟的聲音。

池蘇念皺皺眉,靜心聽著,聽到有人說:“上次開幕酒會你沒發現嗎?池蘇念回來參加舞會的時候身上披著嚴總監的外套。”

“我好像也看見了,我還說她明明是陳總的舞伴,為什麽陳總衣著完好,她身上卻披著一件男人的外套呢?”

原小舟顫抖的聲音響起:“也許只是湊巧,池蘇念有些冷呢……”

“得了吧原小舟,大家都知道你喜歡嚴總監,可你也不能太自欺欺人了,那種場合,連阮西子這個前女友他嚴君澤都沒管,卻去管了池蘇念,這代表什麽你還不清楚嗎?我看啊,這次的第一名絕對不是阮西子,倒會是池蘇念,搞不好阮西子就是上面拉出來給池蘇念擋槍的。”

池蘇念憤怒地握著拳,直接走出去盯著那群人瞇眼道:“怎麽,註定會在比賽裏名落孫山的你們,已經需要用汙蔑別人來讓自己失敗得心安理得一些了嗎?”

大家看到她立刻鳥獸作散,唯一沒走的人就是原小舟。

原小舟隱忍地看著她,池蘇念嘲笑地望著她說:“行了原小舟,你不用擺出那副糾結的樣子,我可不是嚴君澤那種老好人,這些人的胡言亂語你要相信就相信好了,反正我自己很清楚這個公司裏能配得上我的人只有陳總,至於嚴君澤,那種人還是留給你吧。”

雖然她在撇清關系,可原小舟還是聽不慣別人說嚴君澤不好,上去就和她爭辯起來,兩個女人最後誰也沒占到好處,原小舟手上的水全灑在了池蘇念身上,池蘇念憤怒地打了她一巴掌,原小舟楞楞地怔在那,耳邊回蕩著池蘇念最後一句話。

“你算個什麽東西,也有臉來跟我較勁?我今天還就把話撂在這了,誰跟嚴君澤在一起都輪不到你,以為舞會那天他就和你一起跳舞你就有機會了?別做夢了,也不撒泡尿照照鏡子,你連他前任阮西子的一根汗毛都比不上,怎麽跟別人爭啊?”

阮西子根本不知道自己不在的時候,池蘇念又給自己惹了一身騷,她正站在樓下和馬傑寒暄,馬傑開車過來的,邀請她上車一起去吃飯,她沒多想就坐了進去,並沒發現不遠處的陳倦也正要乘坐司機開來的車去赴飯局,通常情況下,私人生活中陳倦都會自己開車,如果有飯局,會讓司機開車到公司樓下接著 ,今天還真是不巧,就讓他瞧見了令人不悅的一幕。

“陳總要吃嗎?”副駕駛上,易則掌心放著一把糖果,“張秘書的喜糖呢,粘粘喜氣?”

陳倦蹙眉望去,躺在易則手心的糖果包裝紙上清晰地印著“馬大姐”三個字,和“馬傑”發音相差無幾,真是看得人壓根發癢。

“怎麽,你也喜歡甜滋滋的‘馬傑’?”陳倦意味深刺地問。

易則不明就裏道:“陳總,這糖是馬大姐,不是馬姐,我還挺愛吃甜食的,而且這是趙麗穎代言的,我超喜歡她。”他一副迷弟的樣子。

“呵。”

陳倦面無表情地轉開頭,盯著窗外的眼神覆雜又深邃。

其實哪怕是陳倦,也常常會有無能為力的感覺。

就比如說現在,明知道自己的心意,也很清楚地知道那個女人在做什麽,他卻只能任由他們倆越走越遠,畢竟……他這樣的人,有什麽資格去對誰表白心意呢,一個隨時都可能死掉的人,還是不要去耽誤禍害別人了。

……

餐廳裏,阮西子簡單吃了一點晚餐,便擡起頭對馬傑認真道:“抱歉馬先生,我很高興您那麽賞識我,但我短時間內沒有開始新感情的想法,所以——”

馬傑有點失望道:“果然還是不行嗎?”

阮西子笑了笑,沒有言語。

馬傑嘆氣說:“好的,我知道阮小姐的意思了,不過我們雖然做不了情侶,也可以做朋友的,如果阮小姐以後有什麽用得上我的地方,隨時可以找我。”

阮西子感恩地點點頭,兩人又隨口聊了一些,便各奔東西了。

她這邊如此輕松,陳倦那邊就不一樣了。

他很晚很晚才回到家裏,當時已經接近淩晨兩點鐘。

陳府仍然亮著燈,他一進門就看見等待的陳奶奶,皺了皺眉說:“您還沒睡?不是說過了有應酬,不必等我。”

陳奶奶擔憂地上前道:“你怎麽一身酒氣?”

“應酬喝酒不是很正常麽。”他並不在意。

陳奶奶幫他拿著褪下的風衣,有點生氣道:“易則那小子沒幫你擋酒嗎?再說了,圈子裏的人誰不知道我陳家的乖孫不能喝太多酒,淺酌個一兩口助助興就算了,居然讓你搞得一身酒氣回來?”

陳倦當然不能說易則已經在盡力幫忙擋酒了,奈何他這個當事人突然很想喝酒,所以才搞成現在這幅樣子。他如果說了,那事情就更覆雜了。

“我沒事,睡一覺就好。”他敷衍地應付著長輩,眉頭始終鎖著。

陳奶奶這次是真的有些怒了:“夠了!你還要騙我到什麽時候?!”

陳倦腳步一頓。

“紀遠已經告訴我了,你最近身體情況很不好,經常晚上呼吸困難,你到底還要不要我這個老婆子活了,你就那麽想讓我白發人送黑發人嗎?”陳奶奶有些崩潰道,“我已經親手送走了你爸媽,難道還要親手送走你?我上輩子到底造了什麽孽?!”

陳倦回過身抿唇道:“奶奶,我真的沒事……”

“我已經不會再相信你了。”陳奶奶瞪著他說,“你以為我在家裏就什麽都不知道?前不久的設計比賽開幕酒會,舞會上你的舞伴根本不是西子,是公司裏那個池蘇念,我裝作不知道等著你跟我解釋,可你是怎麽做的?今天居然還酗酒,你坦白告訴我,是不是和西子吵架了?”

吵架了?怎麽會,明明是更嚴重——他是無比確定,他們今後不會再有任何瓜葛了。

只是,這些話是無論如何都不能告訴奶奶的。

“沒有,我們很好,只是今晚高興,談了一筆不錯的生意,您別胡思亂想。”

陳倦疲憊地解釋,眼中倦意很重,陳奶奶到底還是心疼孫子,也說不出什麽重話了。

“讓紀遠給你看看身體,你要再這麽糟蹋自己,別怪我押著你去美國好好休養,到時候別說是你的基本自由,連公司的文件你都別想摸到。”

她只要不生氣,說什麽都是可以的,陳倦從善如流地點頭應下,轉身想回房間休息,沒走幾步又聽見陳奶奶說:“另外,馬上就到月底了,眼瞧著十二月就來了,元旦也快到了,到時候你讓西子來我們家過節。”

……讓阮西子來家裏過節麽。

這怎麽看都不太合適。

不過,距離元旦還有一個月,時間還很充裕,暫且答應下來也沒關系,到時候再想個理由推掉就好。

點了點頭,陳倦給了陳奶奶虛假的許諾,這次再離開時,陳奶奶終於沒有再留他。

望著孫子挺拔卻疲憊的背影,陳奶奶心裏難受得不行,眼眶已經紅了,想起早逝的兒子兒媳,眼淚便掉了下來。

他們陳家到底是哪裏做錯了,到底哪裏惹怒了老天爺,要經歷這麽多苦難?

……

夜裏。

阮西子沒有睡覺。

她有些睡不著,拒絕了馬傑,好像一點也沒輕松,腦子裏亂七八糟的,索性便不睡了。

作為一個珠寶設計師,家裏肯定少不了手工制作珠寶的工具,她打開燈,來到家裏專門存放工具的房間,她所需要的,這裏一應俱全。

坐在椅子上,從桌子抽屜裏取出一個精致的盒子,裏面是她這些年來購入的一些存貨,有細膩精致的圓鉆,也有整體未曾打磨過的彩寶。

她想,既然已經沒指望拿到第一,倒不如親自動手把欠下的債還上。

她欠陳倦生日禮物。

摩挲了一下手裏的圓鉆,她勾唇一笑,那這就開始忙活吧,反正也睡不著。#####作者的話:超級大肥章!還不誇我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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